青殇利

也总会有一个顶天立地大杀四方的无谓英雄

【ALL叶】救赎-01-

·涉及黑道、监禁

·感情线走all叶,剧情线走周叶,周叶无箭头!

 

 

 

“有些鸟注定是不会被关在笼子里的,因为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很多年以后,周泽楷卸下一身戎装婉拒了轮回的留任邀请只身一人离开了那片黑暗地带。彼时的他已经不再年轻,只是那张绝世容颜依旧俊美无边,他租了间距离市中心不近不远的公寓,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这个距离,很方便。于现在的他而言,出行最便捷的交通工具竟然成了地铁。说出去真是不怕人笑话,曾经的轮回一把手如今化作繁华都市里一位默默无闻的小市民。他不需要过朝九晚五的生活,在轮回的那些年赚下的钱足够他挥霍一辈子了,只是周泽楷不喜欢过分奢靡的生活,以至于他看起来和同一个小区的人并没有什么区别,除了长的帅。经常会被楼下的大爷大妈们叫去帮帮忙,还会被夸奖这小伙子不仅长的俊人心肠还好。周泽楷腼腆地笑笑当做回答,他本就不是个擅长言辞的人只是不好驳了别人的好意。时不时还会去教导那些小孩子,每次听见他们喊他“周哥哥”的时候笑着纠正,“是叔叔。”一来二去时间久了也没人改口,周泽楷就随他们去了。
遇上天气好的日子,周泽楷便会选择下午出行,他所要到达的地点并不远,只是离家几站路以内的一个小公园。城市文明高速发展,像这种绿化地带现在甚是少见,不过更令周泽楷意外的是,偌大的绿色里竟没几个人影。但仔细想想也能摸出几分,这个时间段能像他一样有时间出来消遣的,不是退休的老年人就是无所事事的无业人员,不过后者显然不会用他们那“宝贵”的时间来这等无聊的地点,虽然只是在他们看来无聊,但对周泽楷来说就不一样了。人少,安静,环境又好的地方简直不能再满足他的一切要求。道上的人总说前轮回首领清高孤傲,殊不知他想要的只是过上一个平常人的生活罢了。只是这想法终归是奢望,在他们那类人看来,哪怕洗白后能回归现实群体终究也融不进去,习惯已经成为定式融入骨血。谁会在半夜里睡觉时还放一把手枪在枕头底下,极度浅眠,有点风吹草动就会醒过来进入高度戒备状态,随时准备在自己或他人身上开个窟窿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没有改过来。
周泽楷坐在公共长椅上,沐浴阳光。金色的光芒散落下来衬得他的那张俊脸越发耀眼,如果他不告诉你,你绝对不能猜到这个男人的真实年龄,岁月仿佛并没有在那张上帝的杰作上留下刻纹。周泽楷手里握着玉米粒,整个人埋进长椅里等待鸽子的到来。这里没有别人,他无需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更无需拿出以前在谈判桌上的架势,他只是来喂鸽子的。自从他搬来了这里,喂鸽子就成了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一个星期至少要来两次,阴雨连绵实在不宜出行的天气除外。周泽楷将玉米放在草坪上,突然觉得金灿灿和绿油油搭配起来也挺好看的,这么想着,抬起头,看见迎面飞来的鸽子群。
翅膀扑闪,白色的羽翼在天空中划出美丽的弧度,翼尖仿着金色的光晕。鸟喙一张一合,巴不得赶紧将属于他们的,静静地躺在草地上的食物吃掉。鸽子,少见的纯白色禽类。周泽楷看着它们争先恐后地飞向草坪,不免就想起那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真是恒古不变的真理。只是总归还是会有一些不一样的,有一些鸟是不一样的。那些鸟,他们本身就散发着金色的光辉。周泽楷望着逆着日光飞走的白鸽,忆起了它所代表的那两个意思,
——和平,以及自由。

要说道上的第一杀手,毫无疑问是轮回的现任当家,一手枪法出神入化,夺人性命于无形。很多人不免好奇,你一个坐在第一把交椅上的人,干嘛要和那些把脑袋挂在腰间的亡命之徒一样,过每一步都要走在刀尖上的日子?其实这个问题到现在为止周泽楷都没有想明白,更不用说当年那个才二十刚出头的他了。此后的很多个夜晚,周泽楷躺在床上反反复复地问自己这个问题,并非喜欢,应该只能算是一种习惯,因为他真的不知道除此之外他还能做什么。他想,应该是没有人喜欢过那样的生活的,整天与鲜血和死亡打交道,生命的主动权永远也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就跟监狱里丧失了人权的犯人一样。那么他又是如何度过了一年又一年的呢?在到“那个”地方之前和到“那个”地方之后。别误会,这里的他并不是指周泽楷自己,而是他在那段时间遇到的一个人。如果非要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的话,那么他叫“叶修”。哪怕是后来周泽楷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他也依然称呼他为“叶修”,只因为这个名字是由他嘴里说出来告知他的。
周泽楷二十一岁那年接下了一个任务,本来应该很容易就完成的,也确实很容易,从开始到结束前所有堪称一气呵成,按原本的计划走,毫无纰漏。周泽楷带着无线耳麦行走在甲板上,夜晚的海面并不平静,冷风卷起像刀子似的在他身上划拉,黑色的风衣被吹得咧咧作响。江波涛在轮回总部里笑着问他回来后要不要开个庆功会什么的,本来是很清楚的声音,传出耳麦再透过空气传到周泽楷耳朵里已经变得不真切了。他只能凭借本能去猜测那边到底说了什么,从最开始的关心慰问“老大你那边怎么样了?你还好吗?”变成如今的调侃,“老大我们今天晚上去吃什么啊?”好像周泽楷就是专门出了个门去给他们买了份夜宵似的,想到这周泽楷不免笑出声。那边传来杜明的叫声,“嗷嗷嗷,老大笑了,是看见美人了吗?”“没有。”周泽楷清了清嗓子,“只有美男。”难得开一次玩笑引得众人惊呼,“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老大!”周泽楷也是陪着他们闹腾,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细微的“咔哒咔哒”声传入他的耳朵,作为一个杀手该有的敏直觉让他成功捕捉到了这一点,轮船开始摇晃,巨浪似乎向他们袭来,周泽楷握住栏杆转头回望着客舱。他知道宾客们几乎都聚集在大厅,因为他们今晚有个宴会,不排除有像周泽楷一样出来透透风的,但那毕竟只是少数。他在犹豫,难得的犹豫,这种从他踏入这个灰色地带便不再有过的情绪。果敢,冷漠,肃杀才是轮回掌权人该有的代名词,周泽楷也在努力把自己变成那样。果然他还是做不到吗?周泽楷闭上眼睛开始狂奔,目标是中央控制室,他得赶紧按下警铃告知全体成员,这艘轮船有危险,要抓紧时间撤离,越快越好。他在跑的过程中撞到了一些人,在对方的惊叫中继续狂奔,连道歉都来不及说一声。他想对方当时一定咒死他了,在这种优雅的场合做这样不合情调的事情。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清他的脸,反正肯定会被认为是个没礼貌的人,要是看清了他的长相肯定还会加上一句,越漂亮越目中无人什么的。可是这些都没什么,他快没时间了,确切地说是这艘船上面的人都快没时间了。
他按下警报后手撑在控制台上喘着粗气,豆大的汗滴顺着脸颊掉落在平板上。果然还是做不到,他可能真的不适合干这一行只是太过优秀的身手成功地将这些缺陷掩埋了去。别人看不见不代表自己也不清楚,也不能这么说,或许他有时候真的连自己都骗过了,不然他为什么这些年这么义无反顾?他可以做到杀人不眨眼甚至连襁褓中的婴儿也一样,只要是上面的安排;但同时他不会对任何“无辜”的人下手,无论是谁只要是没有被卷进纷争中的。他也曾经在任务中错杀过路人,在那之后周泽楷火化了他的尸体,替他立了墓碑,站在碑前忏悔,他也安顿了死者的家人,确保他们一生衣食无忧。这才是他的选择,要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一船的人因为不属于他们这个世界的人的争斗而葬身于此,他做不到。周泽楷抹了把脸,深吸了一口气后转身离开。他得赶紧走了,不然会暴露身份,到时候他可没办法解释为何按响警报,要说,“我知道,因为我就是来杀他们的”?且不说别人会不会把他当精神病抓起来,单是能让他说出这么长一个句子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好吗?
早在刚才周泽楷就已经告知了轮回总部他将要做的事情,上面下令让他将自己的安全放在首位。其实就是说,你给我活着回来,账我们慢慢算。他还真是可怜,做着费力又不讨好的事情再说明白点就是两边都得罪了。周泽楷叹了口气,继续跑向甲板,心里默数着时间。捞过护栏上挂着带绳子的救生圈,将绳子在护栏上绑好。手法很稳,不曾慌乱抖动,天知道他心里都快紧张死了,他心里那一盏计时的钟已经敲响警报。就在周泽楷打结拉紧的那一瞬传来了轰隆隆的爆破声,高温气浪在夜空里翻腾,直接拍打着周泽楷裸露在外部的肌肤,他觉得自己都他妈要被烫死了。火红色的焰几乎照亮整个夜空,振动卷起层层海浪。这景象要是从远处看一定非常壮观,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置身于此有多绝望。周泽楷觉得心里木木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掏空了,高温与爆破的继续侵蚀迫使身体做出最本能的反应,他踩着栏杆翻过围栏,手里紧握着绳子顺着船板往下滑,他听不见自己身体与侧面摩擦产生的声音,实在是因为炸药产生的余韵太过凶悍,还有人群中传来的尖叫呐喊求救。周泽楷突然很想看看船上现在的情形,他加大握在绳子上的力道,脚踩着船板避免自己继续往下滑动,抬起头,入眼的只有满天的火光。爆破还在继续,炸裂声不绝于耳,周泽楷在想这帮丧心病狂的疯子到底埋了多少炸药在船上,他们准备让这一船的无辜人陪葬吗?
他这么想着,看见火焰继续顺着船板蔓延过来,快到他系着绳子的地方了。周泽楷不再犹豫准备继续前行的时候听见了传来的轰响,那么近,仿佛就在耳边一样。他看见被炸飞的栏杆和在空中极速下坠的自己,手里还握着绳子的自己。“不要!”周泽楷想出声呐喊,看看,在死神的面前他和船上的那群人没有任何差别,同样会该死的求饶,像弱者一样求饶。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大海淹没,冰冷的海水漫过头顶,海浪拍打着他的身躯,寒冷的海水将他生吞活剥。周泽楷睁着眼睛感受着咸涩的液体就这样溢满身体,胀得发疼,无法呼吸。他努力试着让自己动起来,企图摆脱这种局面,可是大海的力量太浩瀚了,他做出的举动在海面前仿佛一个跳梁小丑,如此不自量力。周泽楷感觉自己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了,再过一会他就要两眼发黑不省人事了吧?说不定轮回连他的尸体都找不着,在大海里溺死,这种事情太平常了。真是的,简直太可怜了。“结束了吧。”这是周泽楷昏迷前最后的意识。挣扎间,他隐隐约约好像看到了一张脸。

是错觉吗?
还是天使?

 

“喂——”

“喂,醒醒,快醒醒!”

嗯,周围好吵,好像有人在喊,是在叫他吗?周泽楷感觉自己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他努力试着睁开,想看清周围却发现自己好像陷入泥沼旋涡,越是挣扎陷的越深。哗啦一下,冷水直接从头淋下。神经纤维被针扎一样的疼痛把他的意识拉回了现实,周泽楷猛地睁开眼睛,灯光带来的刺痛感让他身体下意识前倾,空气从传出“卡啦”的一声。手腕处因铁链摩擦而产生使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脑子里好像住了一整窝的马蜂一样嗡嗡作响。周泽楷闭了下眼睛,发现自己眼眶烫的吓人。该死的,他真是脑袋在海里泡坏了吧。他到底是当自己是金刚还是铁人啊?居然会认为在经历了爆破带着那么大的反冲作用力被送进海里出来还能安然无恙?

“嘿,他醒了。”

说这话的人带着许些激动,周泽楷很想努力的看清楚这里的一切但发现只是徒劳,按理说他现在应该躺在病床上而不是被人拿铁链绑在这里,这个现实说明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周泽楷摇了摇头企图让自己的神志清醒一些,他张了张嘴,才开了一个小弧度嘴唇上就传来撕裂的感觉,血液就这样顺着嘴唇和下巴往不同的目的地流,满嘴的腥味。他很想漱口洗去这种味道,奈何现在有这想法很不现实。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浑身上下疼的要命,他真心怀疑自己不是掉进海里而是被送进了机械组装车间进行了一次重组,如果他是机器的话,他可能真的这么认为了。周泽楷咬牙,将那股恶心反胃的感觉硬生生吞入腹中,用他那已经干涩沙哑到不行的嗓子开口说了来这里的第一句话。

“在哪里?”

老实说,在看守他的那群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简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哈?我没有听错吧?这个浑身上下都是血迹而且衣服被海水折磨得破破烂烂的小子说什么?黑衣人拿着铁棒低着周泽楷的后背,语气恶狠狠的,“小子,你以为你是谁?”

妈的,痛死了。周泽楷闭紧眼睛,这群人以为人是什么做的?“你爹。”他真是被气急了才会说出这种跟小孩子斗气似的话,一点都不符合周泽楷的作风。

黑衣人的面部表情一下子变得很狰狞,举起手里的铁棒作势就要往周泽楷的脑袋上招呼,嘴里还恶狠狠的骂着,“妈的,你以为你是谁?”武器在离周泽楷的后脑勺还有几厘米的时候被人打开,铁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要是搁在平时周泽楷肯定会觉得这声音无比悦耳,真是的,比起枪子大炮那类现代化热武器,冷兵器带来的音响简直如乐章。淡漠的警告穿透空气划过耳膜,“叶先生要的人你也敢动?”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周泽楷明显的看到身边站着的一群黑衣人在瑟缩。很明显,这是怕的标志。“对、对不起……”那个刚才还带着嚣张气焰准备揍他的人立马蔫了,跟面临猎物却孤立无援的小动物一样。退在打颤,再抖下去就要跪地上了吧,周泽楷瞅了眼地板,顿时心生默哀。不过那个“叶先生”是谁?要说现在的道上,周泽楷绝对算是有话语权的一个,好吧他平时不怎么说话,但是不代表他没地位啊。轮回老大那么亮闪闪的身份摆出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着抱大腿呢,可是他却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还有,这里到底是是哪?

周泽楷抬头望了望四周,上面只有一盏吊顶灯,光线算是偏亮。整个屋子除了绑着他的这个椅子就是远处的那块大幕布,放刑具的地方?看起来也不像。椅子的周围站了一圈黑衣人,往后的距离不足五米,整个房间的占地面积一点都不大。密封程度很好,看起来屋子里是有专门的换气通道不然他们得憋死在这里了。周泽楷抬起头,目光对上那个刚刚出手将铁棒打飞的人,从穿着上看起来确实比其他站着的有身份,周泽楷活动了下被铁链绑住的手腕,说出了第三句话,“带我去。”

黑衣人听到这三个字后将手里的终端机扔向上空又将它接住,对着周泽楷笑了笑,“乐意至极。”

 

昏暗的光线明明灭灭,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着脚步声,像是鞋底与大理石来了一场舞曲一样,只不过在这种幽静清冷的地方,在华美的曲调也显现出阴森森的死气沉沉。喻文州在那扇漆黑的大门前顿足,思考着黄少天下午跟他说过的话。蓝雨的第二把手告诉他,昨天他跟这扇门里面的那个人去海边等货物的时候,这人跳进海里救了个人。那些货物喻文州不可能不清楚,包括那艘邮轮上面应该发生的一切,他其实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只要不损伤蓝雨的利益,他就没必要和这些暗地里的勾当起什么冲突,至于这些破事到底会带走多少条人命,管他喻文州什么事呢?黄少天说昨天看这人心情不好准备带他出去散散心,正好赶上货物抵达便没有选择的去了海边。看着邮轮从炸开到后面的狂风怒号海浪卷起,红色的光在漆黑的夜里是异常夺人眼球的,这一点喻文州很清楚。黄少天说他一开始很平静,非常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幕地发生,直到邮轮的最后一次爆破响起,轮船被炸成碎片。黄少天以为戏已经演完了准备把人带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人居然置身跃进海水里,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把人拉住,可惜慢了半拍连人的衣角都没碰着。他第一时间跟总部里回报了这件事情,在此后的半个小时内一直等在码头,看到那人拖这具身体上了岸才松了口气。

同时也让他们松了口气,喻文州能明白在那半个小时里蓝雨的副手有着怎样的心情,换作是他也会一样。如果不是他们太熟悉这扇门里面的那个人,在昨晚他做出了那番举动,他们可能真的会以为他是要逃跑。还好他回来了,喻文州松了口气。,叩响了门板。

“叶修。”声音平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起伏。

回答他的只有寂静,或是沉默?喻文州扭开了门把手,一眼望去房间里空空荡荡的,根本就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只有窗台上被拉开一半的玻璃窗和被风卷起的落地窗,连灯都没开。喻文州顿时心生慌乱,他大步跨开向前,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叶修!”这次直接拔高了音量,足以让在这个室内的人听清。很快,他看见了客厅里散落着衣物和天鹅绒的沙发,抱枕也是被随意的扔在上面,卧室的房门敞开着,里面传出沙沙的流水声。这时喻文州才感觉他的心脏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他最近真是太神经质了。不过这也怨不得他,喻文州盯着那乱糟糟的沙发,指尖划过天鹅绒,表情无比满足,仿佛上面还留着浴室里那个人的余温。转头看见茶几上还剩有的饭菜,眉头不由得皱了皱,又没有吃完,是不和胃口吗?“真是。”怪不得少天要把人带出去散散心。

直接身子一倒整个人陷进了沙发里,沙发久这么空下去一块。光线很昏暗,他盯着卧室内的可见空间,等待着那个在浴室里的人出来。随手捞起旁边的抱枕看了看,不觉得有些嫌弃,多大个人了还这么幼稚。脑海里突然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幼稚?不不,他只是无趣而已。

太无趣了,他总得找点事情做,才能活下去。

喻文州闭上眼睛试图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海里驱逐出去,他靠在沙发里,感受着这个人生存的空间里残留下来的属于他的气息。“咔哒”的一声,浴室门被打开。喻文州睁开了双眼,目光直直地望着声音的来源方向,他并没有起身而是坐在这里等着那个人的到来。

浴袍就这样散散地挂在身上,连腰间的带子都没有系上,裸露出大半胸膛。头发上还在滴落水珠,看来在浴室里就没有好好把头发擦干了再出来。这款浴袍的长度显然不太够,大腿根部以下全部暴露在空气中。窗户没有关的缘故,屋子里传来阵阵的风把人冻得一个瑟缩,身上还未擦干的水分蒸发时带走身体的余温。叶修明显一开始就知道沙发上的人的存在,眼里的水气还未散去,声音带着些沙哑,“文州?”语气里没有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了来人会是他。想到这喻文州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他怎么会不知道蓝雨的两位当家关系好得要命?除了某些事情,黄少天基本上都会跟喻文州讲,会来找他的除了自己还能有谁?喻文州走上前拿起叶修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替他起擦头发来,“记得把头发擦干,不然会着凉。”叶修看了他一会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擦头发期间喻文州一直没开口,叶修也就这么一直跟他对视没说话,等他把手放下去的时候叶修才问,“有事吗?”

“叶修。”喻文州沉声道,“他醒了。”

 

这就是了,周泽楷第一次见到叶修的画面。他被喻文州抱在怀里,身上披着天鹅绒,几乎大半张脸都被埋没其间。整个人显得特别困倦疲惫,靠在那个抱着他的人的肩膀上。就像个熟睡的婴儿,毫无防备,任何一点带着锐利的东西都足以让他致命。有这种想法真的不能怪周泽楷,像他们这种沉溺于黑暗地带太久的人,见到美好的东西总会有些阴暗的想法。他曾一度以为喻文州才是那个“叶先生”,这真的不能怪他,谁能想象一个在如此庞大的系统下有绝对话语权的人是一个看起来懒懒散散连骨头都硬不起来的人呢?

喻文州遣散了周围的人,亲了亲叶修的额头轻声告诉他,他等得人来了。“嗯……”叶修嘟囔了一句,似乎是嫌弃有人扰了他的清梦,这真的不能怪周泽楷听力太好了。他明明整个人身体里的血液都在沸腾,脑袋都快疼炸了,却还能将这两个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叶修那双漆黑色的瞳孔像是无波澜的死海,深不见底却又平静的让人心惊。周泽楷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人,他在人的双眼里见过太多的情绪,高兴悲伤、贪婪怨毒、或攻于心计或天真单纯,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叶修一样,像是直接透过了漫长又仓促的人生直接到达了生命之海的彼岸。哪怕是后来过了那么多年,叶修的那双眼睛也依旧烙在他的记忆里,烙在他的心上。叶修盯着他看了半分钟,眨了下眼睛说了句,“真漂亮。”周泽楷真的不知道他夸他一个大男人漂亮是几个意思,叶修后来也说过很多遍这句话。他不会天真到以为叶修只是在夸赞他的外表或是羡慕的容貌,他会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缘由。

他看见叶修拿开了喻文州环在他身上的手,从喻文州身上下来,赤着脚踩着雪白的地毯向他走来。火红色的绸缎如同点燃的烛火一样在周泽楷的眼中摇曳,大概是鬼魅吧,周泽楷心想。一步一步地拉进他们之间的距离,直到走到他身边,叶修抬起头来看着他,问出了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交流,“掉下去的那一瞬间,在想什么?”

直到这个问题的问出,周泽楷才断定了救他的那个人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软的连骨头都被抽去的人。

看,老天就是如此的爱开玩笑。

 

“下地狱。”周泽楷如是回答,他并没有说谎。老实说那种看见天使的错觉连他自己都觉得无比荒唐,像他这种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的人居然还在渴望着到天堂去,白日做梦都没这么美的。

“知道吗?在曾经的Y国州议会诸公眼中,被关在肖申克的人就相当于囚于地狱。”叶修对他笑了笑,“欢迎来到C国的肖申克。”

“我们称之为‘第十区’,周先生。”

 

 

 

 

 

 

 

 

 有时候感觉自己真是有毒,嗯……居然先写这篇,因为带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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